夜读｜《红楼梦》和《名侦探柯南》，孩子都需要

今天看到一个新闻，一位家长投诉，“孩子在阅读类APP里读小说，前1981章是免费的，之后的章节就要按章节收费阅读，仅仅半个月孩子为了阅读这部小说续费700元。可这部书已经连载到3000多章还未完结。”

这个新闻实在让人忍俊不禁。即便有人说这里面存在诱导消费、套路陷阱之类的问题，但至少有一点没法否认：这部小说真的有吸引力，让这位孩子欲罢不能。

这侧面说明这本书某种程度上是成功的，至少作者可以不断地创造悬念、敷衍成文。其实这是现代出版业催生的现象，作者和出版商要将一部作品的价值吃干榨尽，那么就不断拉长篇幅。就像这部小说，愣是3000多章还没完结。

最有名、最出圈的恐怕是漫画《名侦探柯南》，连载了28年，作者画了几千个案件，“死”了无数个受害者，而主角柯南甚至小学一年级都没念完。这种“超现实”的时间架构，也堪称一个亮点。

但在现代出版业出现以前，创作不是这种态度。比如《红楼梦》，70多万字的体量，也算是一个大部头了。但作者曹雪芹“批阅十载，增删五次”，反反复复地改，以数十年为长度进行创作，也唯恐有了枝蔓芜杂的赘笔、废笔。从商业角度来说，这么做太不划算，属于项目管理的一种“失败”。

现代出版业，其实已经大幅度改变了人们的写作模式，也彻底改变了阅读生态。过去人们对阅读的期待是凝练的，就像一篇篇唐传奇，都是短章，也可以反反复复去咀嚼其中的意义。但现代的文化阅读，却是长篇的、连贯的，一部作品就可以陪伴整个青春。

不过这两者其实也很难分个优劣。经典当然值得敬畏，但若没有流水线化的工业生产，人们的阅读未免也太乏味了。而且，我也不认为那些不断注水的通俗读物创作起来是容易的、散漫的。

可以想象，动辄几千个章节的作品，其中的人物设计、剧情铺排其实也非常考验作者的功力。而且作者也并不能随心所欲地写，毕竟把一部作品写烂尾了，没人付费了，损失还是作者自己的。这种市场的压力，其实都在榨干作者的心力。

所以，现在这些动辄百万字起步的网文，当然有“骗稿费”的成分，但从我个人来说，还是相当佩服的。我也曾尝试写过小说，但两万字以后就坚持不下去了：写着写着把角色名都忘了，各种情节转折都想不到推进下去的办法，人物塑造也毫无头绪，怎么在几句话里，把不同的性格体现出来呢？只能承认术业有专攻，看着轻巧的网文，写起来并不容易。

回到新闻里的那位父亲，我想他没必要对孩子看小说抱着一副敌意的态度，孩子虽然花钱有点厉害，但至少他是喜欢文字阅读的，这在短视频时代已经是个很难得的特质。如果家长能加以引导，让他能够层级递进地阅读，把复杂繁难的书也轻轻松松地看了，这或许是更可取的。至于一竿子把网络小说都撂倒，这也未免太武断了。

当然，看不完的书，也未必能说这一定是本好书，低俗读物之类，肯定也能让人欲罢不能。但我想，只要不是有什么硬伤，靠情节能牢牢抓住读者的，这一定有过人之处的地方。人们的阅读没必要总是崇拜晦涩，《尤利西斯》《人间失格》之类固然优秀，但那些惬意从容的阅读体验，也铺垫了人们阅读能力拾级而上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