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商行借道农信社票据出表 “买断+回购”模式解析 信托收益权买入返售 图示是什么意思

实习记者 陈祥华 深圳报道

兴业等股份制银行以买入返售信托受益权为主，与其不同的是，城商行的买入返售金融资产中大抵以票据资产为主，并利用部分农信社沿用老会计记账方式的灰色地带，把本应是票据贴现的资产转至买入返售的同业资产科目中，规避信贷额度监管。

2012年，商业银行未贴现票据增加1.05万亿，同比多增227亿；票据“承贴比”（当期已在银行贴现的票据余额除以银行开立承兑的票据余额）从2009年末的53.4%下降到2012年末的21.2%，大量票据通过上述方式出表。

对此，监管从2011年开始已多次发文警示，但效果却不明显。2013年5月，银监会再次发布《关于排查农村中小金融机构违规票据业务的通知》（银监办【2013】135号文，下称“135号文”）要求逐笔排查农村金融机构的票据业务。

“这次监管层对影子银行的控制是系统性的，尤其是6月的流动性问题出现后，各家银行都比较谨慎了，下半年会得到控制。”一位广东城商行金融市场部负责人向本报记者称。

“买断+回购”式出表

银行同业资产一边连接低成本的信托、银行理财资金，一边连接银行体系的高收益融资需求，形成高利差的空转基地。

“这种监管套利的利差比较大。同业资金成本一般在4%左右，通过买入返售配置银行兜底的非标资产收益至少在6%以上，房地产等风险稍高的领域收益在8%-9%，利差一般是400个基点（4%），高的可以到600-700个基点。如果是本银行的非标资产，这个银行就需要付出几十个点的过桥成本，参与交易方经过多手过桥的话，交易成本最高要200个基点。” 一位东南城商行金融市场部负责人向记者透露。

上述人士说的过桥，是指银行为满足本行客户融资需求，通过信托收益权、票据等渠道过桥，用同业资金满足客户融资需求，却不占用信贷额度的行为。而城商行过去几年同业资产的爆棚，根本动力正是来自这种过桥的表外融资。

“城商行的票据贴现出表一般都通过农信社来做，因为农信社的会计入账没那么规范。把农信社拉进来包装一下，看起来就不是自己的资产了，然后就当作买入返售资产用本行的同业资金配置。双方要签订一个"回+买"（回购+买断）协议，最后的结果是资产出表，双方都不占用信贷额度。” 上述金融市场部人士称。

这种操作的基本模式是：城商行A原本需要贴现一笔票据资产，先由农信社B转贴现买断（农信社B资金不足时可由城商行A垫付或拆借），业内俗称“买断式贴现”。由于农信社B按老的会计准则记账，该笔票据以同业资产入账而非信贷资产，然后再由城商行A用同业资金逆回购上述票据资产，也可由其他银行C逆回购买入返售该笔票据资产。

城商行正是通过引入农信社买断再做正回购，利用农信社会计入账的灰色地带，买断和回购在同一会计科目下处理，使其可以通过买断票据后再以做正回购的方式进行销账，原本记在商业银行贴现科目下的票据，转移到了买入返售科目下，导致信贷规模凭空消失。

通过把票据贴现资产出表转为同业资产，为城商行腾出了信贷额度的空间。而股份制银行的买入返售信托受益权不仅可以腾出信贷空间，还可节约资本金。

“买入信托受益权的模式跟票据类似，只不过交易对手换成了信托公司，信托根本没有信贷额度一说，"买断+回购"协议变成了隐性担保协议，业内俗称"抽屉协议"，只要风险不暴露，协议永远锁在抽屉里。原本风险加权系数100%的信贷资产转成了

20%的（新资本管理办法提高至25%）同业资产。” 上述金融市场部负责人进一步解释。

广东某城商行金融市场部负责人表示，由于买入返售金融资产所配置的出表非标资产供给越来越大，同业业务的利差变得越来越小。“去年甚至出现了票据贴现利率和同业存款利率倒挂的情况。”

而一位西南城商行资金业务部人士则认为，国内银行通过同业业务的买入返售和卖出回购交易，最终形成了跟国外以期权为基础的金融衍生品同样复杂的产品，但由于隐性协议的存在，国内的产品却没有国外金融衍生品市场化的收益风险机制，风险将越积越大。

出表渠道受控借道券商

对于上述城商行联合农信社票据贴现出表的模式，监管早已注意到，并连续三年下发文件进行规范，前两年在短期控制后又逐步回升。

据平安证券估算，2012 年以来，银行买入返售同业科目中可能通过票据回购业务隐匿的信贷规模，已经从2011年农信社违规业务监管之后的3000亿元再次回升到2012年底的1.2万亿元。

2011年6月，银监会发布《关于切实加强票据业务监管的通知》，要求立即停办违规票据业务，全面开展票据业务检查，重点检查会计科目设置与执行的规范性、贴现资金流向的合规性，以及是否通过票据贴现逃避信贷规模等。

2012年10月，银监会发布《关于加强村镇银行票据业务监管的通知》，要求加强银行承兑汇票业务统一授信管理，防止签发超过企业授信限额的票据，防范各种“倒票”违规行为。同时要求转贴现、买入返售、卖出回购等业务由总行或经授权的分行专门部门负责办理。

“这种买断式票据贴现在时点财务报表中是看不出来的，只有监管查交易流水才能发现。监管也有一定的容忍度，并不是一味地叫停。银监会去年底专门针对村镇银行发了通知后，村镇银行基本做不了，农信社做的规模也在收缩。” 上述西南城商行资金业务部人士称。

今年5月发布的135号文更是直接针对所有农村中小金融机构，还点名指出辽宁、吉林、黑龙江、山东等省份村镇银行、农信社的违规行为，要求对截至2013年4月末的票据业务进行逐家逐笔排查。

银监会还明确指出排查内容包括：是否通过复杂合同安排为他行腾挪和隐瞒自身信贷规模（包括签订不对称协议，或与票据卖断行签订隐形回购协议，与票据买入行签订回购协议但实际上商业银行在票据到期前买断票据等）；是否逆程序开办票据业务（即他行先行垫付票据购买资金，由农村中小金融机构购买或贴现票据）；是否违规与票据中介合作；是否乱用会计科目隐瞒真实交易逃避内控与监管等。

上述广东某城商行金融市场部人士称：“现在正在查，银行都做得比较少了。这次监管层对影子银行的控制是系统性的，135号文限制了农信社的通道，8号文限制了资金来源。尤其是6月的流动性问题出现后，各家银行都比较谨慎了，下半年会得到控制。”

“总体而言，（同业业务）比去年做得保守一些了。”广西北部湾银行董事长腾冲向本报记者表示，由于该行存款增长速度较快，对同业资产已经主动压缩了规模。“3月份就开始注意流动性，同业业务必须看准了再做，根据自己的流动性做，尤其是近年资本新规施行后还要看着资本金做，在防范风险的前提下做。”

而据上述广东城商行金融市场部人士透露，事实上，农信社的资产出表渠道控制后，去年以来很多银行已经把券商资管作为新的出表通道，“券商去年大搞创新，操作方式跟农信社、信托是一样的”。

作者：钟辉 陈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