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锤子”信托董事长，要判了

那个在办公室“锤击”下属的董先生，要判了。

3月6日，某信托公司部分委托人参加了公安局组织的交流会。

会议透露，，目前仍然是该信托公司董事长和法人的犯罪嫌疑人董某某刑事部分涉嫌 “故意S人罪”，以及 涉嫌违法发放贷款、背信运用受托财产罪，其最终定性，将由法院审理宣判。

去年2月10日，大连公安发布警情通报，华信信托股份有限公司（华信信托）及相关人员涉嫌违法发放贷款、背信运用受托财产等犯罪；大连市金融发展局也更新公告称，华信信托股份有限公司因公司治理机制失效，违法违规经营，信用风险和流动性风险突出。

去年5月，银保监会公开第三批重大违法违规股东。

这次通报了，披露了华信信托一批违法违规股东，包括北京翔瑞思科技创业投资有限公司、深圳市弘港企业发展有限公司、北京越达投资有限公司、深圳市振科商贸有限公司、大连顺联达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沈阳万基实业发展有限公司、沈阳品成投资有限公司、大化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大连坤达铸铁管有限公司等。

不过，有“最神秘信托公司”之称的华信信托，以及董永成背后，所隐藏的东北大地复杂而神秘的财富故事，不止上面这些公司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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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是中国现代信托发源地。

首创机构，即为1913年日本人在大连设立的大连取引所株式会社。比美国人在远东金融中心的上海设立普益信托，还早了一年。

2004年，董永成从工作多年的工商银行大连分行，调任华信信托，预备出任董事长。

实际上，华信信托与工商银行是有些渊源的。其最早设立的1981年，那时候还叫中国人民银行大连市信托投资公司，到1985年才划归工商银行管辖，更名为中国工商银行大连市信托投资公司，直到1997 年才与工商银行脱钩，划归大连市政府，并更名华信信托大。

董先生赴任时，全国的信托业刚刚经历了，被称为最严厉、影响最深远的一次整顿。

而在当时，小小的大连一地，就有五家信托公司。而这些信托公司，几乎都把自己办成了存贷等银行业务为主的“小银行”，只有华信信托因经营情况属于“矮子里面拔将军”。因此，华信信托才被予以保留并进行增资股改，而其他四家则不是被关闭，就是被拆分进了新的证券公司。

而巧合的是，拆分重组的大通证券，后来董永成也曾兼任董事长。而他在刚到华信时，工作还是比较顺的，到2007年，以第一大股东委派的方式，正式出任董事长。

故事的拐点也发生于2007年。

这年9月，华信信托完成股权改制并重新登记和更名，成为大连，乃至于辽宁省唯一的一家信托公司。也是这次股权改制后，华信信托由国资控股，变更为民营控股。而所谓民营控股，实际就是董永成生通过自己控制的华信汇通集团控股。

而华信汇通作为董永成私人控制的企业，股东结构则更加复杂，先后出现的35个股东之间股权相互交错，到底真正的出资方是谁，已经没有人能说得清。

也正是这次“国变民”，华信信托的股东和对外交往的名单里，就增加了许多东北财富人物的身影。

首先，是前首富王健林。

其实，王首富就是董先生的“老伙伴”。早在1992年，万达还是一家区属国企之时，就曾引入华信信托等五家公司发起设立股本制公司，彼时还在工商银行工作的董先生，就参股了万达。2004年调任华信信托后，他更曾多次出任万达集团公司高管。

另外，还有王首富最好的兄弟，孙喜双。

有王健林背后男人之称的孙喜双，曾和万达发起的百年人寿、共同成立的大连银行。而巧合的是，董永成，则都曾在这两家金融机构担任过高管。此外，2006年3月，孙双喜的一方集团曾入股大连友谊，在融资方面，华信信托也和大连友谊有过多笔融资业务。

2023年，华信信托连续踩雷，形势急转直下。其中的一笔，就来自孙老板的大连友谊全资子公司沈阳星狮房地产，2015年底向华信信托申请的7亿元贷款。

此外，作为华信信托的实际控股公司，华信汇通多达十几层的关联公司互相持股和代持关系中，则隐瞒着另一个东北财富人物的名字——夏自平。

关于夏自平，鲜少有其公开资料。实际上，其是上市公司锦州港的股东，他旗下的西藏海涵交通发展有限公司是前者的第三大股东。而通过锦州港，夏自平直接和间接参股了6家华信的股东公司，总股权甚至超过了40%。因这一背景，锦州港副董事长兼总裁刘辉、董事贾文军，则曾出任华信信托的董事。

在去年银监会的公布的第三批违法股东里，夏自平的西藏海涵交通，榜上有名。

另外，夏自平还控制着鸡东县海宇煤矿、鸡东县海宁煤矿、大连北方粮食交易市场卉烽粮油有限公司、锦州海辉港口建设投资有限公司、大连陶朱投资有限公司、西藏宏略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大连浦泰经济信息咨询中心、大连恒泰天元企业服务中心等10余家企业。

除了夏自平，他的合作伙伴，锦州港另一个股东，则是是赫赫有名的东方集团。

东方集团创建于1978年，是在改革开放早期发展起来的一家企业集团，连续多年位列中国上规模民营企业前列，曾经控股新华人寿，参股海通证券、民族证券、民生银行，号称仅凭金融业务就能进入世界500强。其实控人，就是张宏伟。

上世纪80年代起家于哈尔滨建筑业，后来凭借地理优势迅速对前苏联贸易张宏伟，曾创造过诸多的“第一”，黑龙江首个私营企业集团，中国第一家上市的私营企业掌门人，曾构建了庞大的“东方系”，是和四川刘永好、山东卢志强并称的老牌民企大佬。

在2001年的《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上，刘永好和他的家族排名榜首，张、卢则分列第24位和第36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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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4日，一则并不起眼的消息，在距离东北千里之外的南通流传。

据人民网“领导留言板”消息，针对网民咨询“南通明斯克航母主题公园何时建成开放”的留言，江苏南通苏锡通科技产业园区行政审批局回复称，航母旅游项目目前正在有序推进中，待相关准备工作到位后将组织开工建设。

这则消息里的南通明斯克号航母主题公园，位于苏通大桥北侧，它的背后是和华信信托以及董永成董事长有关的另一位东北富豪——永嘉集团董事长戚士新。

戚士新1958年出生于大连普兰店元台镇，家中兄妹有八人。1980年他本想进砖厂当木工，却被有关系的人顶替，只好整天搬运土坯泥料糊口。

1981年春节后，戚士新和同学到齐齐哈尔市打工，正赶上建筑队招用木匠，1993年组建永嘉集团做起房地产。其后，他逐步做大，不仅经营房地产和建筑施工，而且跨足设备制造、商业和海产养殖、旅游等诸多产业，资产超过200亿。

苦出身的戚老板，有一个异常高调的独生子，戚帅。

2018年，综艺节目《奇葩大会》，这位自称是高圆圆粉丝的富二代，以“娘家人”姿态，直接向赵又廷喊话：对我女神好点。节目还介绍说，相比于别的富二代买豪车买游艇，这位花钱不眨眼的公子哥则是个狠人。

他买了一艘航母。

这搜航母，就是南通航母公园里的那艘，1978年服役的苏联“明斯克”号。苏联解体后，“明斯克”号航母于1992年5月30日退役。1995年底，明斯克号被韩国大宇集团买下，后于1998年8月被中信集团买进后，落户盐田区沙头角，被改建成军事主题公园，即深圳明斯克航母世界。

2013年1月，大连永嘉集团出手，买下“明思克号”。次年，永嘉集团与南通苏通科技产业园签订航母旅游度假区投资协议，“明思克号”北上江苏。戚帅买来“明斯克号”这艘实际相当于废铁的四手货，是想要以航母为基础，打造一个航母主题乐园。

据当时媒体报道，对于乐园的运作，父子二人有过不同意见。

戚士新的观点是，不求最强，但求更强。主题乐园一定要有比别人更强大的游戏设备，“世界上最快的过山车是多少？我就比它快一秒。世界最大的影院是多少，我就比它长十米。”但戚帅却认为，主题乐园的核心在于主题，“一个带有主题的娱乐景点，生命力远强于游戏设备。”

参加《奇葩大会》之后，戚帅迅速走红。微博中，他更自称“航母舰长” 。

2023年7月10日，“南通发布”发布一则消息，苏锡通科技产业园区与大连永嘉集团在当地举行了现场签约，涉及投资建设方为大连永嘉集团，总投资160亿的南通长江航母国际旅游度假区项目。但几天之后，大连永嘉集团就被被法院下发限制消费令。

随后，戚士新的多家公司被吊销，尽管仍然实控近二十余家企业。

两个多月前，华信信托发布了一则延期兑付公告称，旗下两只集合资金信托产品，被延长30个工作日兑付本金及收益。根据公告，这笔资金主要用于上海锦绣投资管理公司的“上海临港”项目。而锦绣投资背后实控人，就是戚士新的大连永嘉。

 把华信信托拖下水的东北富豪，还有一位——大连海昌集团董事长曲乃杰。

曲乃杰，土生土长的大连人，1992年以经营油品生意起家，其旗下的海昌集团一度发展为国内最大的石油运输民营企业，也是国内最大的商业旅游经营企业。

最鼎盛时，曲老板曾坐拥大连发现王国、大连老虎滩海洋公园、青岛极地海洋世界、天津极地海洋世界、成都极地海洋世界、武汉极地海洋世界、重庆加勒比水公园、烟台温泉馆、鲸鲨馆等全国十多座城市的旅游项目。本人于2010年以51.5亿人民币身家，位列福布斯中国富豪榜第189名。

2014年3月份，曲乃杰控制的海昌控股赴港上市，成为内地首家在香港上市的主题公园运营商。

不过，成为知名富豪之后的曲老板，操作就开始画风突变，其“放飞自我”令许多圈内人大跌眼镜。

先是在大连搞起了所谓高端红酒主题地产项目——总占地面积52万平方米的波尔多庄园；之后更一发不可收拾，不仅在国内大量并购红酒酒庄，甚至跑到法国收购14个酒庄，一度被法新社称为波尔多酒庄最大的中国买家。

戏剧的是，2014年国家审计署爆出，曲老板在海外呼风唤雨的这些大笔，原来是挪用了辽宁省和大连市政府补贴。此后，曲乃杰本人宣告失联，年仅28岁的儿子曲程，不得不紧急走马接任公司执行董事。

随着海昌集团经营陷入困境，董永成的华信信托陷入了曲乃杰制造的债务窟窿之中。

工商信息显示，大连海昌集团以多家子公司股权，在2016、2017年向华信信托质押融资了大概30亿左右，但由于华信信托设计了非常高昂的逾期罚息，海昌集团在华信信托的欠款已经翻番，高达近60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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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华信信托的溃烂早有预兆。

早在2016年8月初，就有大通证券员工自爆，控股股东的华信信托，欲出售大通证券股权，公司高管和投行部员工大面积离职。之后，华信信托被曝涉入东北特钢巨额债务危机，其近8亿元的应收账款，难以收回。

2017年初，华信信托在小范围内寻求出售旗下大通证券股权，并搭售华信信托股权。但这并没有挽回败局。到了2023年底，华信信托被银保监会列入六家高风险信托公司之列。四个月后，其就被叫停“资金池业务”，公司陷入困顿。到如今，华信信托还欠着约70亿元未还。

于是，2023年1月6日，董先生举起的锤子。

其后，他因击打下属华信信托总经理王瑾，致其身体多处受伤，被公安机关依法刑事拘留，随后被依法批捕。2023年2月10日晚间，辽宁省大连市公安局称，近期华信信托投资人多次向相关部门举报华信信托及相关人员涉嫌经济犯罪；公安机关通过调查发现，华信信托及相关人员涉嫌违法发放贷款、背信运用受托财产等犯罪行为。

2023年2月8日，公安机关依法将相关人员传唤到案，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工作中。

同日，大连市金融发展局也发布公告称，华信信托因公司治理机制失效，违法违规经营、信用风险和流动性风险突出，目前正在监管部门和地方政府指导下开展风险处置工作。华信信托官方网站也刊登了相关公告。

根据公告，为进一步推进华信信托风险处置，在中国银保监会指导下，大连市人民政府会同金融管理部门派出工作组，指导并督促华信信托加强公司治理建设，积极采取风险处置措施，有序推动清产核资、资产清收、引战重组等工作，依法保护信托受益人和公司债权人合法权益，维护金融秩序和社会稳定。同时，公安机关将加大案件依法侦办力度，严厉打击违法犯罪行为，严肃市场纪律。

作为与银行、证劵并列金融业三大支柱之一的信托，信托公司享有“金融百货公司”的美誉，在于其市场业务操作模式灵活，其创造的金融衍生产品通常具有高收益性。然而，高回报率伴随着高风险性，投资风险由投资者承担的同时，信托公司及其工作人员也在承担着极高的法律风险。

尤其在业内看来，其一直游走在灰色的模糊地带，近些年来，扮演了扰乱秩序的“野蛮人”角色。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当前高风险金融机构数量最多、已耗费巨额财政救助资金的省份，辽宁省金融业近两年的反腐风暴仍在继续，近期又有多位金融口的官员和金融机构高管被查。

未来，等待华信信托和董事长董事长董永成的，将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作者：杨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