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国际化的利与弊 外汇储备不足的影响有哪些方面

顾月 王瑞聪 朱沁 南京邮电大学海外教育学院

摘要：近30年来，中国经济一直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中国经济在国际收支规模和对外支付能力方面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进步，中国的出口和外汇储备领跑全球。人民币逐渐走出国门，在国际货币体系中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如何正确认识人民币走向国际化这一重大国际金融战略，如何全面了解这一战略的利与弊，如何看清当前的国际局势并使用正确的政策手段推动战略的开展是文章要讨论的主要话题。

关键词：人民币国际化；汇率政策；金融市场改革；离岸金融市场

一、引言

美国次贷危机在造成世界经济衰退的同时，凸显了以美元为中心储备体系的弊端。这种过高的特权不仅导致金融不稳定，而且造成了世界各外币持有国财富的缩水。尽管国际社会在东南亚和墨西哥金融危机之后对改革国币货币体系提出了各种方案，如回归新金本位制、重建新布雷顿森林体系，但大多数经济学家认为构建多极化储备货币体系是当前最具现实意义的改革方向。通过货币竞争，任何储备货币发行国都可以在宏观经济政策上更加自律，最终形成一个更加稳定的国际货币体系。

而中国经济转型发展所需要的外汇，以及一带一路的投资增量需求，很难进一步通过出口型实体经济来获取，因此本质上需要人民币进一步国际化来保障。跨境贸易与投资人民币结算暨人民币国际化启动已经超过十年，人民币在国际结算、国际储备等方面的地位日益提高，尤其是中国内债的国际化。

尽管，在履行国际货币职能的各个方面，人民币与主导货币相比仍有较大的差距，但是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和与世界经济的日益融合，人民币的国际地位已受到认可。许多学者将现在新的国际货币体系概括为以实体经济为支撑的欧元、美元、人民币三大国际货币相互制约和平衡的格局。

文章首先通过文献综述，解释了人民币国际化的含义，其次简要回顾了人民币国际化的发展历程，然后阐述了人民币国际化的主要收益和成本，并进行了综合的比较分析。接着，对探讨了人民币可持续国际化进程的政策选择。最后部分概述了文章的结论。

二、文献综述

目前有一个相对完善的框架来界定货币国际化的含义。据Kenen称，国际货币是指可以超出国境使用的一种货币，可以在发行国境外被本国居民或非本国居民同时使用和持有。同时，Chinn和Frankel认为，一种国际货币必须能够发挥价值储存、交换媒介和居民与非居民记账单位的作用[1]。具体来讲,它可用于私人用途的货币替代、投资计价以及贸易和金融交易,同时也可用作官方储备、外汇干预的载体货币以及钉住汇率的锚货币（见表1）。

表 1 国际货币的作用

在国际货币的演变方面，夏广涛从结构视角对货币体系的演变史进行梳理，发现主权货币在国际化进程中一般经历从“崛起”到“主导”再到“衰落”的三阶段的演变轨迹[2]；Bergsten发现，任何国家货币的国际化基本上是一个由市场驱动的过程，主要反映经济基本面，例如强劲的经济增长、价格稳定、高度发达的金融市场、外国对可兑换制度的稳定性的信心以及国际收支的健康状况[3]。

学术界也一直讨论成为国际货币的好处和代价。孙鲁阳分析人民币的蓄势回归，认为人民币在巨大活力和强势基础之上，不仅可以实现中国经济存量保值，而且能为我国企业创造更好的发展条件[4]。Cohen也总结了相应的成本或风险包括货币升值的趋势，对国内货币自主权的外部约束，以及更大的全球政策责任[5]。

三、人民币国际化的历史进程

中国对外经济交流与合作的增长速度快于国内经济。作为这个庞大的出口导向型经济体的交换媒介，人民币必将走向国际。本节将简要讨论人民币国际化的历史进程。

（一）汇率的自由化改革

深化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一直是重要课题。人民币汇率制度从固定汇率逐步演进至现在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主要经历了1994年汇改、2005年“7.21汇改”、2015年“8.11汇改”以及2017年第四次汇改。在改革过程中，人民币汇率市场化程度和双向浮动的弹性显著增强，是人民币即将开启国际化征程的兆头。

1994年，中国废除了汇率双轨制，将官方汇率与调剂汇率并轨，让人民币紧盯美元，这成为人民币市场化改革的开端。人民币汇率从原先的5.7贬至8.7，并在之后的十年里维持在8.3左右。此外，强制结售汇制度使央行成为银行间外汇市场最大的接盘者，有助于我国形成巨额的外汇储备。

2001年加入世贸组织后，我国贸易出口量剧烈增长，经常账户顺差在5年内上涨了1119亿美元。同时，受到“9.11”事件和互联网金融泡沫破灭的冲击，美联储在2001年连续降息11次，导致我国金融账户顺差也显著增加，人民币面临较大的升值压力。同时，一些国家的学者和领导人在媒体上发出人民币低谷的声音，七国集团也接连发表四次公告呼吁以人民币升值来抵抗全球通货紧缩[6]。迫于压力，2005年7月21日，人民币汇率由原来的盯住美元改为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篮子货币进行调节，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

2015年8月11日，为稳定市场，央行调整人民币汇率中间价报价方式，形成“上一日收盘价+一篮子货币汇率变化”机制的人民币中间价定价机制。

2017年5月26日央行宣布在人民币汇率中间价报价模型中加入逆周期因子，形成“上一日收盘价+一篮子货币汇率变化+逆周期因子”的报价模型[7]。原因是外汇市场存在顺周期波动，中间价难以反映市场供求状况。目的是消除单边市场预期，形成合理均衡的人民币汇率水平。

（二）与外国央行的货币互换

货币双边互换最初目的是在协议国出现临时流动性资金短缺或国际收支困难时,相互提供应急性短期资金，以缓解暂时困难。在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期间，亚洲的央行货币互换逐步成型。这场金融风暴席卷泰国，并波及到新加坡、印尼等国家。在此背景之下,东盟“10+3”的财政部长和央行行长在泰国清迈举行会议,达成了双边的《清迈协议》, 即各国间签署了一系列双边货币互换协议,成为亚洲央行货币互换的里程碑事件[8]。中国作为负责任的地区大国对抑制危机的蔓延和促进危机后的复苏发挥了重大作用,获得了东盟国家的普遍欢迎和信赖。

随着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的爆发，中国与6个亚洲国家和其他2个国家签署了8项货币互换协议。此后，人民币对换总额迅速增长，据不完全的统计，中国目前已经与近40个国家或地区签署货币互换协议，互换总金额已经超过了30000亿元人民币[9]，比如，同新加坡签署了规模约为3000亿元人民币互换协议，同英国签署了规模约为2000亿人民币的货币互换协议。货币互换的快速发展对人民币国际化的推进起到了重要作用。

（三）离岸市场的逐步形成

随着中国对外开放的深入发展和“走出去战略”的快速实施，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也飞速发展。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在2009年7月开始启动，试点任务由上海、深圳、广州、珠海、东莞等城市承担 [10]。到2014年，人民币跨境使用基本实现了地域范围、交易项目和使用主体的全覆盖。在此基础上，一些人民币离岸市场也已经初步成形，如伦敦和新加坡。香港凭借地域和内地支持优势,在软硬件建设方面发展尤为迅速。

自2003年起,香港就启动了个人人民币业务的清算安排,开创了人民币离岸使用的先河。在信息联通方面，2011年6月，香港财资公会推出离岸人民币即期汇率定盘价，即以15家报价银行的中间价为基础公布的平均价。这提高了离岸人民币市场定价的透明度，并成为洐生品定价的凭据，同时也降低了香港人民币外汇洐生品的结算风险[11]。在金融产品发行方面，内地政策性银行商业银行获准赴港发行人民币债券，在2023年中国财政部已经在香港顺利发行50亿元人民币国债。在贸易和投资方面，投资者可使用人民币资金通过设立、并购、参股等方式在境外取得企业全部或者部分所有权或经营管理权等权益。一系列政策的实施迎来了香港人民币离岸市场的大发展。

随着人民币被国际认知并接受的程度不断加深，人民币离岸市场的发展已经驶入快车道。伦敦金融城人民币业务中心于2012年4月18日启动，伦敦成为全球第二大人民币离岸交易中心，仅次于香港。法国央行行长2013年4月访华时表示有意推动巴黎成为为欧洲的重要离岸人民币交易中心。德国总理默克尔2013年9月6日在G20峰会上称，法兰克福也希望成为人民币交易离岸中心[12]。

（四）纳入SDR货币篮子的国际化新高潮

尽管2015年经历了股票市场和汇率市场的震荡，但11月底，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评估，人民币仍然符合“可自由使用”的标准，SDR货币篮子将人民币以10.92%的权重纳入，人民币成为该篮子的第三大权重货币。2016年10月1日，人民币正式成为SDR篮子货币。这意味着人民币国际化在国际上得到了认可。

目前全球有70多家央行或货币当局将人民币纳入储备。据IMF数据，截至2023年三季度末，已分配外汇储备份额占全部93.73%，其中，美元占已分配外汇储备的61.55%，欧元占20.07%，日元占5.62%，英镑占4.5%。全球人民币储备共2196.19亿美元，占2.01%，排名第5位。2023年，人民币跨境收付金额合计197000亿元，同比增24.3%。其中，收款100000亿元，同比增25%，付款97000亿元，同比增23.6%。根据SWIFT数据，截至2023年3月末，人民币为全球第五大支付货币，占全球所有货币支付金额比重为1.85%，排名仅次于美元、欧元、英镑及日元。

四、人民币国际化的好处和代价

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飞速发展，人民币国际化的势头也锐不可当。而一个成功的国际货币使用的关键是外部性带来的利益和相关成本之间的有效权衡。因此，我们有必要对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带来的利益和代价进行一些前瞻性的讨论，使人民币的国际化得以顺利进行。

（一）人民币国际化的好处

从铸币税、外汇储备、汇率风险和国际政治地位等方面来看，人民币国际化对中国有利。

1.铸币税可以给中国带来收入

人民币国际化意味着，人民币将由非居民持有，这将使中国金融管理局能够向世界其它地区征收铸币税。铸币税是纸币发行者获得的纸币面额与发行纸币成本之间的差额。发行世界货币相当于向其他国家征收铸币税，是一个国家政府获得财政收入的重要手段之一。

现在，美元是最国际化的。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如果它被美元化，即美元逐步取代本国货币，它将不再接受铸币税。相反，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使用美元，美国将赚得